第四十一章 狐狸大尾巴 (1/2)

轩辕昭哥仨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梳头洗脸，整袍理带，全身上下收拾得利利索索的，每人手里还握了一把题字折扇，打扮成一副儒雅文士的模样。

他们来到宫城北面的六部百司官署，在里面东拐西转才找到吏部侍郎左选司的官厅，本以为来的够早的了，哪知司部门口已经排起了一条蜿蜒的长龙，应该都是刚刚高中的新科进士，排在前面的很多人掩着嘴直打哈欠，看样子半夜三更就赶来站队了。

三人排在长龙的尾巴上，顿感百无聊赖，看样子到晌午都不一定能轮得到他们，早知如此，还不如吃点朝食填巴填巴再来。他们站着等了快一个时辰，前面的人像蜗牛一样根本没咋动窝，三个大肚汉都饿得饥肠咕噜。

毕宗卿是长龙尾巴的最后一位，他从怀里摸出一大块牛皮纸包的酱香驴肉，悄悄藏在肥大的袖筒里，一会扣一点放在嘴里嚼一下，站在他前面的岳钟麟偶然一回头，他立马包住嘴不动弹了。

三番五次之后终于被岳钟麟发现了猫腻。岳钟麟故意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他与站在前面的轩辕昭咬了一下耳朵，两人突然转身一前一后夹住毕宗卿，着势要硬抢他袖筒里的酱香驴肉。

毕宗卿用右手攥得紧紧的，高举过头嗷嗷直叫道“古人云，君子不夺他人之驴肉，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是明抢啊”

岳钟麟朝他屁股上踹了一脚道“哪个古人云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轩辕昭轻点脚尖劈手抢过驴肉，只听他笑嘻嘻道“古有孔融让梨，今有毕老二让驴肉，你就等着青史留名吧”说着撕下一大块塞进嘴里细嚼慢咽起来，心疼得毕宗卿肝儿直颤。

他急忙张牙舞爪伸手来抢，轩辕昭哪肯让他得手，一抖手腕径直抛向身后的岳钟麟，哪知用力稍大了一点，整包驴肉晃晃悠悠地飞过岳钟麟的头顶，在岳钟麟一愣神的功夫，正好砸在旁边路过的一名官员头上。

那名官员的幞头和飞过来的那包驴肉一起应声落在地上，只见那名官员弯腰捡起幞头戴上，又捡起驴肉看了看，幸好没有散包，于是直接揣进袖筒里，然后若无其事的走了过来，指着轩辕昭哥仨道“你，你，还有你，都跟我进来”说着大摇大摆的往官厅里面走去，众位报到的新科进士一见那人过来，立马闪出一条通道，毕恭毕敬地礼让三先。

轩辕昭三人像三根木头桩子戳在原地，一动都没有动，那人走了两步回头见他们并没有跟过来，于是一边招手一边亲切地喊道“轩辕老弟，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赶快进来啊”

轩辕昭这才醒过神来，心想管它三七二十一，先进去再说，于是三人亦步亦趋地跟在那人屁股后边，一直走进吏部官厅的大堂里，里面到处可见如走马灯一般忙忙碌碌的官员、吏胥、杂役，不过无论是谁，见到那人都得停下来躬身施礼。

那人径直走到厅堂里间的一张黑漆书案前坐下，先把幞头摘下来放在书案一角，然后将捡来的那包驴肉放在面前，这才笑呵呵着数落轩辕昭三人道“怎么，还没吃朝食吧你说说你们，既是来吏部报到，也不事先给鄙人打个招呼，不然的话，何致于在外面苦哈哈的候着”说着递过来一份公函文告，轩辕昭接过来一看，上面清清楚楚地写明了此次科考铨选官员的详细情况。

这个笑容可掬亲切和蔼之人正是史远道。他从安丰军知军的任上进京履新，目前的实差正是吏部侍郎左选司的郎中，也就是所谓的吏部郎官，从六品的朝奉大夫。

吏部共有四选三司，尚书左右选，侍郎左右选以及司封司、司勋司和考功司。尚书左右选是铨选京朝官，侍郎左右选是铨选初任、选人及改官的官员，所不同的是，左选都是铨选文臣，右选都是铨选武将，因此侍郎左选司郎中直接掌控着轩辕昭三人的仕途命运。

岳钟麟和毕宗卿之前都是从八品的武臣选人，考中文科进士之后，正常情况下可以由从八品的武臣选人，直接晋级为正八品的文臣京官。

这里面要过两道改官的门坎，其中以武改文这道门坎，考中文科进士就表明改官成功了，而从选人改为京官这道门坎，一般情况下要经过三任六考至少九年的磨勘，不过他们参加的是锁厅试，原本就有官身，可以不用通过九年磨勘了，但是必须要有朝中四品以上官员的举荐，这就是说得有举主或者座师，否则只能按照之前的选人身份授官。

轩辕昭的情况和他们差不多，只是与他们级别不同而已。

轩辕昭之前是正八品的武臣选人，高中探花郎之后，至少应授以从七品的承议郎，因为到了从七品这个级别之后，没有选人了，全都是京官，所以没有选人改官一说，但是同样必须有朝中四品以上官员的举荐，否则只能按照之前的选人身份同等授官，也就是正八品的奉议郎。

要知道，依据朝廷的升迁惯例，从七品以上就进入了升官的快车道，所谓的连升sān_jí，其实就是从这个层级之后才开始有的，至于从七品以下的京官基本上都是小鱼小虾，选人就更不值得一提了，说不定混一辈子都转不了京官。

他们如今面临的就是这样的尴尬境地，没有人举荐只能做正八品的文官选人，岳钟麟和毕宗卿算是没吃多少大亏，从八品到正八品，顶多是由选人转不成京官，轩辕昭就不同了，可以说是原地踏步，失去了进入升官快车道的绝佳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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