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初 见 (2/2)

几人刚走了不过几步，远远地听得有人弹琴。顾恒心知是侯府的女眷自娱，便想回避，偏侯府的那位三爷再四邀请，只道那边景致有趣，便是有女眷，提前打了招呼避让就是，无奈之下，只得由着两位主人家带着往这边来。好在侯府下人还算训练有素，不过片刻功夫，凉亭外就围了大半圈的屏风。

“可是几位妹妹？”侯府三爷开口问道。

“回三爷的话，三位姑娘带着表姑娘游园，正在此处歇息。”守在一旁的婆子忙回道。

二爷便笑道：“原来还有远客。”

顾恒神情一动，看了一眼凉亭。

几人说着便近到了跟前，亭子里的姑娘俱都起身，隔着屏风福身行礼。

顾恒忙还礼：“惊扰了几位妹妹，原是我的不是。”

“世子客气了，我们姐妹不过闲话，不妨事的。”三姑娘端庄有礼地回道。

“三妹妹叫世子虽然没错，到底生分，合该叫声表哥的。”三爷笑着打趣，也不管合不合时宜，倒把三姑娘尴尬地红了脸，到底没应。顾恒一笑，十分贴心地转了话头道：“几位妹妹无需多礼。敢问刚刚可是在弹琴？”

“让世子表哥见笑了，不过是我们姐妹玩笑，难登大雅之堂的。”四姑娘却一口一个世子表哥叫得顺溜。

“哪里，刚刚虽然隔得远，那半曲《梅花引》却很见功力，可见妹妹高才。”顾恒不知就里，一句话就让屏风这边的四姑娘沉了脸，五姑娘却是难掩惊喜，三姑娘脸上淡淡的，不见喜怒。

“世子过奖。”五姑娘飞红了脸，大着胆子回道，果不其然被嫡姐狠狠地瞪了一眼。一旁的杨言正暗自摇头，忽觉身后有异，心内一转，便使了个眼色给侍立在一旁的阿凉。阿凉会意，下一刻，就听得她夸张地“哎呦”一声，顺着什么力道往前便是一扑，正扑在一块屏风上，一阵稀里哗啦，屏风便被带倒了一片，凉亭一时一览无余，惊呼声四起。

然后，顾恒就一眼看到了杨言。

明明是一脸恰到好处的惊俱万分，但顾恒就是窥到了深藏其下的格格不入，暗垂着的一双澄澈却见不到底的眼眸，仿若如深秋山中的一汪深潭，在平静幽深的千尺水面之下，沉着只有最黑最长最冷的夜才能淬出的孤绝与疏离，于他是那么地熟悉，熟悉得仿佛是在梦中，遇见了自己。

周遭仿佛一下就安静了。

与君初相识，犹似故人归。

原不过如此。

顾恒忽而觉得这满园繁花开得真是再适逢其时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