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2/2)

走出店子，蒋楠觉得如果再不说点什么，好像有点没良心。“那个，我妈妈...　“　从来没与外人道的话，突然说起来，还是有些不安。

“没事，如果觉得不舒服，可以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我也不会把你家的情况告诉任何人的。”何亦洋抬头看看月色，其实这里虽然破旧，但是没有明晃晃的灯火，月亮倒显得更加的亮呢。

听了何亦洋的话，蒋楠反倒安下心来。“其实我妈妈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也算是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大家闺秀吧，为了嫁给我爸，和家里决裂了。那时候我爸爸只是个小生意人，又是农村来的，土里土气，不知道我妈看上了他什么，不听劝阻，拼了命的要嫁给他，不惜和父母闹翻。”

难怪，何亦洋想，蒋楠的妈妈虽然衣着破旧，披头散发，但是仪态和教养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追求的人肯定也不少，能下嫁给蒋楠她爸，应该是十分相爱的吧，只是最后怎么落得这么个收场？当然，这样疑惑着，但何亦洋是绝对不会问的。

“我爸也没有辜负我妈的一片真心，生意做的都红红火火。我上小学的时候，家里也算得上中产阶级了。”

“但是不知道是因为跟家里堵着一口气还是怎么样，家里慢慢有了钱，就想着一定要培养出优秀的子女，要读很高很高的书，把家里兄弟姐妹的孩子都比下去，证明自己当初的选择都没有错。那时候我还小，所以我妈妈就逼着我哥哥学习，其实哥哥的成绩已经算是很好了，可是舅舅他们家里小孩，个个都是从小开始培养，加上家里来往的都是颇有名气的学者，耳濡目染的，怎么能是我们这样的小商小贩家里能比的。”

“哥哥应该内心很压抑吧，不管再怎么努力，都无法达到妈妈的要求。哥哥高考完，其实想要去z大上计算机系的，在我们看来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了。但是舅舅们的小孩，都出国读了世界顶级的学校，妈妈不甘心，又要逼着哥哥考英语出国。虽然出国的钱我们家还出的起，但是哥哥大概是不想再过这种痛苦压抑的生活了吧，从他房间跳了下去，那时候我们家住在18楼，高高在上，但对哥哥来说，却像18层地狱一样煎熬吧。”

“但是我妈明明和我哥一起在家，只是隔着一个客厅的两个房间而已，却不知道我哥已经去了。她过了好久，去到我哥的房间，看见他不在，心想他又去哪里偷玩了，打他手机手机就在桌子上。她大概气的要发疯了吧，一直在骂我哥不孝，骂他不争气，她一路骂骂咧咧下楼去找人，才看到一群人中间，我哥已经在一片血泊里了。身上穿的，是不知道哪里来的z大计算机系的t恤衫，他短短的一生从来没有违抗过我妈，第一次反抗，却用尽了他的生命。”

“我妈看着我哥，你知道，那么高，摔下去都面目模糊了，但是我妈应该一眼就认出来了吧，往上看正对着我哥的房间。她就跌坐在我哥的那一摊血水里，还在一直锤他，骂他，骂他不孝，骂他不争气，一直到我爸赶回来，把她拖回家，料理我哥的后事。我想，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妈就有点脑袋不清醒了。”

“后来我爸的生意也不行了，撑不下去了，还欠了好多钱。最后，也坠亡了，从我哥那间房，落在我哥最后落地的地方。大家都觉得我爸是为了逃债，觉得他懦弱输不起，但是我们都知道他不是，我和我妈都知道，因为那些债也没有多少钱，后来卖掉房子就还掉了还有富余。我爸只是觉得亏欠吧，亏欠我哥，也亏欠我妈。我爸到最后也没有恨过我妈，因为临走之前那段时间，他常常对我妈说，我对不起你，我说了娶了你一定不会让你受苦的，结果还是让你受苦了，还受了这么多的苦，我不后悔爱上你，可是如果有来生，我只希望你做个娇娇宝宝的大小姐，过你安安稳稳的小日子。”

“我妈强撑着料理完我爸的后事，还完所有的债务，就整个人垮了下去，她大概再也不想面对这个世界了吧，所以选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出来。最开始只是发发呆，不说话。后来偶尔会大喊大叫，摔东西。最近有一点开始伤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