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人穷则志短 (1/2)

“夫人，夫人，给几个钱，好人好报！”

“菩萨仙人，发发善心，发发善心，我们好久没吃饭了！”

“赏个蒸饼吧！赏个蒸饼吧！”

纪蓉看见他们围了上来，想要开口把他们喝退，但最终抿了抿嘴唇没多说。这些小孩子们都瘦弱的不行，她从荷包里掏出一把铜钱，递向面前那个最瘦弱的孩子。

好几双手同时过来抢钱，“我呢？我呢？”那小孩子太瘦了，根本没抢到，纪蓉连忙又拿了几文钱给他，这个时候城门旁边的人见到有人施舍，本来蜷缩在墙边檐下，也全都不顾暑气站了起来。大热天里没有粮食吃的流民们饿的前胸贴后背，前赴后继的扑了过来。

纪蓉结结实实被吓到了，幸好景飞鸾见机快，抽了牛牛两下催它快走，牛牛加快脚步，那些人就跟在牛车后面追着。

纪蓉坐在牛车上傻乎乎的看着那些人追上来，一个个眼睛都仿佛冒着光，看着她就好像看到生的希望。鼻子一酸，纪蓉把荷包里剩下的二十多个铜板往前面一扔，就看到那些人全都趴到地上捡钱，捡到铜板的踉踉跄跄往旁边跑，似乎生怕被抢了。

明明人好好的待在车棚下面，身上却出了一身的汗。

纪蓉吁出好长一口气，车子驾到较安稳的地方了，视线里也见不到那么多的流民，街边小摊贩还在一如往常的叫卖，纪蓉才缓过神来。

景飞鸾已经停下车子，回身上上下下的看她，似乎生怕她磕到碰到，他伸出手摸了摸纪蓉带了些红霞的脸蛋，看着她的眼睛里似乎有些水光，语气很轻的柔声问：“吓到了么？”

纪蓉摇摇头，因为热气脸上还染着一丝淡淡的红，有些怅然的说：“没吓到，就是觉得心里难受。”

景飞鸾点头：“蓉儿，这些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的责任。”他长长的睫毛微微有些颤抖，但目光十分平静，纪蓉看着他的眸子，心里的那些惆怅似乎也跟着缓缓散去一些，蹙眉笑道：“我也知道，我就是看着怪难受的，谁知道给了一个，倒似乎能有一百个围上来，我可真没想到这个。”

景飞鸾淡淡道：“边疆的战事刚刚平稳一些，谁知道最近又乱了起来。这些流民如今数量还算少，算算时间，过些日子怕是更多。”

纪蓉心有余悸：“怎么会这样……他们太可怜了。刚刚有一个小孩子，瘦的都站不住，我想着这些人怎么都没个安置的地方，就让他们在那里饿着？”

纪蓉说着这些下了车子，跟着景飞找栓牛车的地方，旁边有个小贩听到他们讲话，见纪蓉和景飞鸾都打扮的漂亮体面，且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高雅气质，就套近乎接话道：“这都得看上面天家的意思，咱们县里面的官老爷倒是着急，可开仓放粮这种事儿他可定不了。”说着挤挤眼睛，似乎表示“你懂得。”

纪蓉点点头，表示明白小贩的意思。这天下都是皇帝的，粮食和流民也都是皇帝的，皇帝不让放粮食，肯定谁都不敢动粮仓里的粮。况且他们这边地处偏僻，本来收成就不好，不比东域鱼米之乡，良产丰厚，官家的粮应该本来就没多少。

再看看景飞鸾，他的脸色仿佛也染上了一层阴翳，纪蓉没多想，问那小贩说：“就没个善人弄个粥棚什么的？”

“哪儿有那么多的好心人。况且外面的可怜人那么多，除了这些流民，还有不少吃不上饭的，谁不可怜？各凭本事吧。”那小贩说话十分实在：“瞧你夫郎像是读书人，我们这些粗人不大会讲话，讲错了您们可别见怪。您们一看就是没怎么吃过苦的，年纪也都小，心太善了，今天你们给这个人好处，明天再施舍施舍那个……万一等您们有事儿，又有谁能帮你们？如今这世道都得顾着自己先才是。”

纪蓉听进去了，小贩说的有道理。市井中人，哪个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她和景飞鸾如今看着还算好，谁知道以后呢？她看看那小贩面前摆着的是一溜的乌糯团子，就是最便宜的面做出来的，顶多里面加个红枣，就问他：“这团子怎么卖？”

“别别，我不是让您们买东西。”小贩略微有些尴尬，他卖的这东西他知道，都是下大力气的那些人，家里又没个婆娘开灶，为了填饱肚子才买来吃的，这两个人再怎么着也不会吃。

“我是想着钱我没几个，你这一小车的乌糯团子我倒给的起。那些小孩子真的太可怜了……”

纪蓉还是放不下。

景飞鸾看着她，脸上的阴翳终于稍稍散去一些，故意问她道：“这回不心疼银子了？”

“该花的就要花嘛。”纪蓉鼓了鼓腮帮子。

景飞鸾看了看那一小车足有一百多个乌糯团子，这团子因为实在口感不好，而且不值什么钱，一文钱能买两个。这一百多个就是五十几文钱。他掏出一钱银子递给那小贩，笑道：“这是一钱银子，麻烦你帮忙把车子推过去，帮我们把乌糯团子分给那些人。”

如今一钱银子能兑近七十文钱，虽然不是很多，但对于靠卖乌糯团子的小贩来说已经算不错了。那小贩十分不好意思，双手接过钱，讷讷道：“这是怎么说，我还劝着你们顾自己呢，你们倒先帮我一个大忙，往常这一车我都要卖一天，有时候还剩下不少。”

纪蓉笑笑：“大家都不容易，你帮我们把这些乌糯团子送过去，多出来的算是你的辛苦费。”

小贩连连称是，果然推着车子去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