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春琴 (2/2)

春琴的话，模棱两口。既没说不让秋纹布菜，又讽刺她不该要强出头。/p

秋纹真的为难。/p

春琴倒叹息了。“你也不是坏人。当初也是受了委屈的。谁人不想要强？谁人不想往上爬？我不过要你稳重，对我恭敬一些。”/p

春琴一番话，颠来倒去，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并没个准头。实则她也矛盾。春琴只想撒气。气儿撒了，心里也就顺畅了。/p

没曾想，她这番话偏让刚进屋的溪墨听见了。/p

溪墨异常生气。/p

那春琴是坐在椅子上的，桌旁还放了茶盏，瞧着就是一副主子的派头。秋纹是站在地上的，她缩手缩脚，极是规矩。/p

溪墨想再听上一听，便将身子隐在屏风一侧。/p

春琴浑然不知。/p

秋纹却发现了。大爷的鞋靴就藏在屏风下面，还拖出一袭绛色的袍角。她有点急，拿眼儿示意春琴，又悄悄摆手儿。/p

春琴反而恼了，嗓门儿也大了起来，她以为秋纹这是在玩皮影，嘲弄她。/p

“卫秋纹，你作甚？别的不说，就论先来后到，你也得对我恭恭敬敬的，如今你反倒指挥起我来？是对我说的不满意？平常你看着温温吞吞的，我还以为你好性儿，没想到你并不是个好东西！”/p

秋纹更急，额上都冒汗了。/p

“好姐姐，别说了。”/p

她几乎要跺脚了。/p

春琴不知就里，干脆一拍桌面：“你到底在使什么幺蛾子，这是拿我当傻子？”反正大爷不在，春琴干脆撒开了性子，接过茶盏，将茶水泼在秋纹身上。/p

幸而这水是温的。/p

春琴就是撒气。再则还有一桩：有人告诉她，史兰泽背着她，在家约看了一门亲事。这与春琴绝对是打击。/p

种种不顺，憋在心里。/p

秋纹也却是倒霉。/p

“春琴，你好大的胆子！”/p

溪墨看不下去，豁地从屏风后站了出来。/p

春琴吓了一跳，几乎从椅子上掉下来。大爷？大爷回来了？怎么她竟未听出一点动静？她瞪着眼睛，忽然明白，原来秋纹是在提醒。/p

春琴懊悔的要抽自己一个嘴巴子。来不及了，她赶紧跪了下来。秋纹一见，想想也跪了。/p

溪墨令秋纹起身，眼眸露出一丝怜爱。/p

“你跪什么？方才我在蟠龙寺，太太又嘱咐了我，以后我的膳食皆由你调理。这正重用你时，如何又忍心叫你跪？”/p

关于此事，柳剑染也知道。如此一来，溪墨和秋纹一日相见的机会就骤然增多了。便是因为懊恼，因为……嫉妒，剑染才刻意说出喜欢秋纹一事。/p

他想抢在前头。/p

溪墨叫秋纹起来，秋纹不能不起。/p

那厢房，春琴的腿子都在抖了。/p

大爷果然袒护秋纹。/p

今儿冲撞了她，不是被罚，便是去柴房紧闭。哪样都丢人。好歹她是草庐首席大丫鬟。与其当着众人的面丢了脸，还不如让她死了好呢！/p

“大爷，您错怪春姐姐了，她不过与我玩笑。”/p

秋纹赶紧解释，越早越好。/p

溪墨就叹：“我进来一会了。你们说什么我都听见。委实她太嚣张了。也怪我，平日里太宠着她们。今儿她该吃点苦头。”/p

史溪墨是慈善人。/p

可今日他实在生气。/p

“大爷，真的，这真的只是玩笑！”/p

秋纹急了。若真按府里的规矩责罚春琴，不管哪一种，与春琴都是羞辱。秋纹真懊悔不该过来，大不了一碗接一碗地做。春琴饿了，到了最后还是得拿起筷子吃。/p

“秋纹，你太过善良了。回去吧。”/p

溪墨只叫她先走。/p

秋纹不想走。这一走，明儿个兴许就见不到春琴了。/p

如此怎生好？/p

“你跟我来。”/p

溪墨看出秋纹的犹豫，便叫她跟随自己去另一侧的厢房。待站定了，溪墨才道：“别人若冲撞了你，不管什么缘由，你都该生气。一味充当滥好人，只会让人更看低你。”/p

秋纹低头，心里默默品味大爷的话。/p

“那奴婢先告退了。”/p

秋纹回到厦房。屋内点着灯，莺儿还未睡。/p

她默默在床前坐下，陷入思索。/p

“哟，怎么了？犯相思了？”莺儿拿灯过来，照着她的脸。/p

秋纹不睬。/p

“怎么？拿架子呢？”/p

莺儿咬着牙，恨不得将灯油一头泼在秋纹的脸上，将她毁容了。/p

秋纹猛然觉得不对，一抬头。莺儿一慌，油灯没举稳，身子朝后趔趄。秋纹一把拽住了她。“没事儿早点睡。”/p

莺儿屡次不善，秋纹记在心里。/p

以前在卫家，隔着门窗，听那私塾先生授课，先生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当时不懂，现在方明白。/p

往大了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往小了说，莺儿和她不对盘。秋纹看着通铺，若是能有一个极小的单间，劳累了一天，到了晚上，回到小房，将门儿一栓，那才是得了自在。/p

她叹了口气，开始洗漱。/p

莺儿还在啰嗦。/p

秋纹正欲脱衣，就听附近有个婆子大声叫唤：“不好了，有人投河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