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生死录 (1/2)

忘川河水弯弯曲曲看不见尽头，被焚烧殆尽的冥府一片凄凉，鬼哭狼嚎之音不绝于耳。

长离揉了揉耳朵，感觉这声音甚是烦人。她看了眼颜玦，只见他仍盯着忘川河水发呆，丝毫不受这鬼吼声的影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才听见颜玦说了句:“善恶是非不过是诸神的善恶是非，这一次，你不会死。”

长离抬眼看他，皱了皱眉。听他语气，自己这个忘川恶灵，他是认识的，这诸天神佛也是认识的。而且，他与她可能还关系匪浅。

长离不禁有些发窘。

颜玦护她，她自然感激他。可除了感激，真的再无其它。

她想了想，错了措辞，最后只扯出了抹僵硬的笑容干巴巴的来了句：“我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死过了一次。”

忘川边的风突然大的厉害，将颜玦的衣袂吹的翻飞，墨发吹的凌乱，也将本是灵体的长离吹的生疼，直疼的她倒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要被风吹散了一样。

颜玦一个激灵像是突然回过了神一样，风止。然后只见他长袖一挥，在长离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将她收入了袖中。

被囚在袖子里的长离脑袋一阵发懵，不知颜玦要做什么，只闻到袖中隐隐有股淡淡的酒香。

回到幽冥殿书房，颜玦才将长离放出。

长离打量了下这空旷得有些简陋的书房，青玉案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各种文案，有一本是翻开的；墨玉的毛笔笔尖蘸着朱砂，晕在文案中；案桌后摆放着一张矮榻，榻上只放了个玉枕。

书房内唯一能看得出主人身份地位的也只有东面那占了整面墙的书架了，书架上放满了古籍。

与书架正对面的门墙上挂着一幅四时美景，画中春夏秋冬不断变换，还时时有鸟啼凤鸣之音传出画面。长离好奇，走上前去细细观摩，画面一变，又成了幅草长莺飞的风景，还能听见暖风拂过的声音。

长离微讶，好生神奇的画，越看越觉得爱不释手。

颜玦收好文案，在另一摞上整整齐齐地放好，再将玉笔洗净，由高到低搁在笔架上。他看了看站在画前长离，说:“你如果喜欢，就送你吧。”

长离伸手刚要触到画，闻言到:“这样的画，送我岂不可惜。”虽是疑问，却半分疑问也无，也没转过身来。

颜玦摇了摇头:“不可惜。”

长离转过身走到他身旁，不再看画，问:“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处置？是该好好想想。”

颜玦矮身坐坐在榻上，从案上拿起一卷黑白简书，示意长离坐下。长离便盘腿坐在他对面，接过他伸手递来的简书。

简书翻开，一行行滚着金边的小字龙飞凤舞，透着古老厚重的气息浮现在空中，像是远古的梵音，深山里的钟声。

可是那一个个金字连贯起来组成的句子，再由句子组成的内容，却让长离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但最后她还是粗略地扫了一遍后仔细卷上才问颜玦:“这是什么？”

此时，颜玦正提笔批着折子，闻言头也不抬道:“这便是对你的处置，诸天已经同意了。”

长离复又打开简书，边看边道:“我初看还以为是话本子，怎地原来是生死录？”

颜玦笔一顿，梗了半响才道:“你说话本子也没什么不对，这是……”长离觉得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又半响，才道:“这是司命写的。”

长离嘴角抽了抽，司命好歹是个神仙，到底是怎么写出“那夜风雨雷电交加，淮安王府满门抄斩，连只苍蝇也没留下”这样的句子来的？

似是注意到她的神情，颜玦解释道:“司命这个职位其实只不过是记录些凡人生死，他觉得无聊，便将这些生死恩怨写成了话本子，聊以消遣。”

凡人命途皆是司命所作？”

颜玦不留情面道:“他哪有此等本事，倒是糟蹋了生死录。”

长离无语半响，才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该怎么做？这处罚？”

“你这话本子……简书上有一个叫郁离安的。”

长离再次翻开简书，找了半天才从那几万字里找到了关于郁离安的那不到三十字的内容。

“郁离安是武曲星君转世，由于这一世执念太深，她不愿再入轮回。”颜玦那张冷漠到木讷的脸上仍旧看不出丝毫情绪，张口却继续说着，“他们这些神仙，又不能像寻常鬼魂那样，强制灌碗汤就能让他们忘记前尘，扔去轮回。三魂太过强大，灌多少都没用，不能直接丢下轮回台便只能消除他们的执念，让他们重走一遭，真是麻烦。”说罢抬眼看了看长离。

长离面上波澜不惊，默默将郁离安那不到三十字的一生看完，心里却觉得颜玦这一本正经说着抱怨话的情景让她有些似曾相识。

她卷上简书，问：“我要怎么做？”

颜玦也不多说什么，伸出右手，手心里出现一把三寸大的黑伞，黑伞转了转，长成了寻常伞的大小，伞上画满了符文。

长离接过伞，疑惑的看着颜玦。

“你现在太虚弱了，这把伞可以保护你。”

她点了点头，将伞收好。

颜玦又说：“我先帮你安排好住处，带你去熟悉一下冥界。过两日你就去见见武曲吧，去的时候记得让鬼差给你准备盏引魂灯。”他顿了顿，踌躇道：“长离，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一直都在。”

西墙上的美景变幻莫测，最终变为了明月高悬下的春日里的柳岸湖堤，湖面的画舫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