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吃人嘴短 (1/2)

没多久，芳乔就从院外回来了，看了一眼李念，似乎仍在气头上，也不再去惹他，径自进屋去。/p

李念不知她在忙什么，虽然心中好奇，但兀自强忍着不去看。/p

忽然，一只粗制土瓷碗摆在了他旁边，他一抬头，就见芳乔已经转身进屋去了。/p

碗里是一颗颗颜色鲜艳透红的覆盆子。/p

小的时候姐姐出门采药，时常会从山里带一些回来给他，那个味道酸酸甜甜，虽不是吃到过的最好的东西，但却是他记忆里最珍贵的味道。/p

以前见到的都比较小，这些却足有拇指般大，看起来十分诱人。/p

先前一路进林子都没有见到过这个，想必是她后来去采的。/p

他放下书，伸手捏了一颗含入嘴里。/p

很甜，不似以往那种酸涩的味道，他又吃了一颗，才发现指间似乎黏黏腻腻。/p

微微舔了一下手指，竟然是蜂蜜。/p

这算是她的道歉么？思及于此，他忍不住笑了。/p

芳乔在小溪边处理好了獐子后，看了他一眼，见他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但碗已经空了，碗底只余一层浅浅的蜂蜜。/p

没想到他竟然吃了，不由有些高兴。/p

俗话说，吃人嘴短，明日他应该不会再跟师父告状了吧？/p

这样也就不枉她白白被荆棘挂得满手都是伤了。/p

她冲他喊道：“哎，那个，蜂蜜抹在脸上可以消肿的，可别浪费了。”/p

眼不见为净，她可不想再惹他生气，说完也不管他究竟信不信，就往屋里去了。/p

李念见她这般刻意避着自己，不禁莞尔，其实他早已经不生气了，只是不想表露出来，不然她下次又该变本加厉。/p

前几天还因为一条大青虫掉在他身上，芳乔被墨大哥二话不说提了就是一顿罚。/p

大概是因了习武的缘故，在这山中，除了墨大哥和鬼以外就没有芳乔怕的，墨大哥从来不打骂，只体罚，然而这也是对芳乔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p

因为芳乔有过多次前科，所以这次也不例外，但他知道这回确实是冤枉了她。/p

他有每天去小溪边取活水煮茶的习惯，那虫子应该是经过一丛矮灌木时不经意间落到身上的。/p

然而他并没有跟墨大哥解释，他知道即使他说，墨大哥也只会认为是他在帮芳乔开脱，说不定还会罚得更重。/p

自从那天过后芳乔看他的眼神就不一样了，似乎含了一层鄙夷，说话的语气也总是阴阳怪气。/p

“嘁，一个小虫子就能把你吓得哇哇乱叫，你还是不是男人啊？”/p

“你可安分点，别再往那些大树底下钻，免得虫子落到身上回头又要怪我。”/p

“呀！你刚刚吃的青菜里有一条虫。”/p

每当听到她这些恶意满满的话，他面上总是青一阵白一阵，他自认理亏在前，也并好说什么，所以这回被蜂蛰也就当扯平。/p

他自知她不是一个记仇的人，他也不是，所以两人相处至今倒也还算融洽。/p

他从未没见过如此顽劣的人，可除去顽劣，她也是他少见的如此聪明的人。/p

她有很多地方吸引他，可也有很多地方让他很头疼，只是不知在他没来之前，她和墨大哥是如何相处的。/p

芳乔似乎对吃格外热衷，也有独到的认知和见解，很多在他看来很普通的花草树叶都能被她做成吃的。/p

她并不是一个贪吃之人，相反，她相当懒惰，大概是在这里生活久了实在无甚乐趣，于是想给自己找些事做罢了，每思于此，他也就原谅了她的顽劣。/p

有一次，恰逢墨大哥又发病了，屋里又断了米粮，正当他愁眉不展之际，她竟是从外面采回一大把树叶。/p

他很震惊，难道要吃树叶？/p

据说有一年，北方大旱，庄稼颗粒无收，很多灾民在逃荒途中没有吃的，连树皮草根都掘来吃，想不到他如今竟也要偿试一回。/p

见他一脸不可置信，芳乔得意的说道：“你可别小瞧了这树叶，碰上没米没粮了，这可是救命的好东西。”/p

说着果真就捣起树叶来。/p

没过多久，就见桌上的碗盘里装着一块块色如碧玉，晶莹剔透的凝冻来。/p

他端着碗仔细的看着，“这真是树叶做的？”/p

芳乔用筷子夹起一块吃起来，“你不是看着我做的？”拧了拧眉，又道：“别看了，这又不是用来看的，快吃！”/p

她不是很喜欢吃这个，但这个是最简单最便捷的食物了，起初她也并不认识这种树叶，试过了好多次才找到的，以备断粮之用。/p

前两年，她吃过很多次，早已吃腻了，但李念明显是第一次吃，很是新奇，端着左看右看，竟是舍不得下筷。/p

“其实这个并不怎么好吃，就是做起来甚是方便，不过这个对身体有益倒是真。”她含糊不清的说道。/p

李念听她如此一说，夹起一小块送入嘴中，口感滑溜、清香味浓，余味略有微苦。/p

确实称不上有多好吃，但胜在新奇。/p

相比那些满是辣子花椒的菜，他更喜欢这个。/p

可能芳乔确实不太喜欢这个味道，只为偶尔图个方便。/p

自此之后她再没有做过，他甚至都有些想念那个味道，只是没有问一问，那道菜叫什么名字，究竟是用什么树叶做的。/p

山中的日子对于芳乔来说，一年只分四季，而李念却是清楚的记得年月日。/p